比照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之间的上下风卡位争夺意识,或者是蜜蜂蝴蝶寻花问柳的能力,人类的嗅觉功能确实退化得近乎殆尽,但这并不能成为我们忽视甚至蔑视嗅觉的理由。相反,或许正由于是所有感觉中最原始、最世俗的感觉,嗅觉最能够辩认人的本质与核心。正如《香水》书中所言,“人可以在伟大之前、在恐惧之前、在美之前闭上眼睛,可以不倾听美妙的旋律或诱骗的言词,却不能逃避气味,因为气味和呼吸同在,人呼吸的时候,气味就同时渗透进去了,人若是要活下去就无法拒绝气味,气味直接渗进人心,决定人的癖好,左右人藐视和厌恶的事情,决定欲、爱、恨。主宰气味的人就主宰了人的内心。”格雷诺耶就是这样一个天生嗅觉发达的人,他通过自制的香水主宰了人们的气味,进而也主宰了他们的精神与行为世界。不过,最后的格雷诺耶回到他的初生地时,在同样的香水刺激下,也被别人“主宰”了,被大家吃了个精光,尸骨无剩。
平衡一直就是在这种种张力中维持的。事实上,格雷诺耶所谓最完美的香水,也是用众多少女的生命和体香精炼而成的!格雷诺耶既是个艺术家,也是一个杀人犯;他出生伊始身上就完全没有气味,却天生对气味有着惊人的天赋;他可以用他的香水去征服世界,却无法征服自己心中的一份爱;“他像一个孩子,也像一个老人;他很‘动物’,同时又不食人间烟火”;他让人深恶痛绝,也让人深表同情。格雷诺耶的矛盾性,围绕着香水的主线充分展开,主旨或许在于引人思考爱、生命、真理以及信仰等终极价值之类的东西,但也“集体无意识”式地凸显了香水在西方文明中的无上位置:香水代表了一种超越,一种到达,一种价值体认,一种自我认同的身份标签。
香水这种微妙的文化符号意义,我们也可以从香水的本源意义上进一步体验。香水的英文“Perfume”,源自拉丁文,由词根par-和fume组成,是穿过空气,透过烟雾的意思。“香水的一生,就是逃离的一生。逃离束缚,寻找最原始的原料味道。在这过程中,前味、中味、后味层次感被分出来;无形无状的液体从瓶中逃逸出来,途中,流连于人们宠溺又不舍的目光。被萃取的精油无疑是各种草木的精魂,而它们就是这样优游自在,高傲又超脱。”一家中国香水制造商对《洗涤化妆品周报》记者表达了自己对香水的这种一种体验与看法,将香水文化演绎得美涣美轮、无与伦比的无疑是西方文明,香水的话语权也一直在由西方世界书写。乃至如今很多人在谈及香水的起源时,都认为是公元前2000年的亚述人最先掌握了用草药制造香脂的原始技术;古埃及则最早让香水成为真正公共文化,因为据悉在古埃及时期,在公共场所中不涂香水是违法的;德国则最早发明了蒸馏技术;法国则最早诞生了人造香料,使香水不再局限于单一的天然香型,奠定了现代香水工业的基础……